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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九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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幸虧大家註意力被拍賣師吸引著,傅高景又是往後走的,大家以為他沒興趣要離開而已。

傅高景不打招呼,屁股直接落座方亦如身旁:“姑奶奶,看上哪個了,小的孝敬您。”

此時油畫已被炒到四十萬元,競價的人越來越少,只有那個中年男人不斷舉牌加價壓倒別人。

“這幅畫好看嗎?反正我是不懂欣賞這幾只破花瓶。”傅高景不太理解這些人的審美。

方亦如盯著沒出聲。

“六十萬,這位三十五號先生追加到六十萬元。”拍賣師興奮大叫。

方亦如終於理會傅高景:“能幫我舉牌嗎?”將自己手中四十三號牌遞過去。

傅高景認真地鑒賞臺上那副畫,他欣賞不來,不懂方亦如怎麽就喜歡這個不知所謂的內容。“你喜歡這幅畫?送你。”傅少爺大氣地舉起自己十一號牌子。

“六十五萬一次。”

“七十萬一次。”那名中年男人拘謹地再次舉起牌子。

傅高景想要的東西很少不到手的,杠上了。“七十五萬一次。”

那中年男人回頭瞥了一眼,眼神異常堅定:“八十萬一次。”

正要用錢砸人時,方亦如伸手壓下傅高景胳膊:“不用搶了,我只是想讓他多捐點而已。”

娃娃臉明顯不信,但還是順應她。

畫家雖然是當代知名青年畫家,但個人資料無從得知,雖打著神秘旗號,畢竟畫作沒有絕妙技術,內容又晦澀難明,只算是普通作品。炒到六十萬元已有點超線,但八十萬元成交絕對是虛高。

後面的拍賣品兩人沒再出手,而那中年男人競得油畫後就結賬離場。

扣除傭金、稅費等手續費,方亦如凈賺不多不少。

“沒有鐘意的嗎?”拍賣結束後兩人並肩走出會場。

如遭遇大赦,傅高景見方亦如主動挑話,也不關閘:“爺爺見我無聊,讓我過來散散心的。”看方亦如沒有終止話題的跡象,繼續:“你不知道吧,我現在在爺爺旗下的小公司上班,雖然掛著總經理的牌子,但什麽事情也沒有,我看漫畫都快吐了!”

側頭盯著這張朝氣蓬勃的娃娃臉,方亦如對這張臉很是懷念。

她上小學的第一天,小她兩歲的傅高景死活不肯去幼兒園,跑到她學校大哭:“你能不能陪我上幼兒園?否則以後沒人陪我打架了!”小半學期後,這小奶娃跳進她的班級,一直同班,直到初中畢業。

有九年沒好好端詳他的臉面。只是嬰兒肥褪去了。

傅高景被她盯得不好意思:“小鋼炮,你這麽看著我幹嘛?”

“對爺爺好點,雖然爺爺硬朗健康,畢竟歲數大了,別老氣他。”方亦如很喜歡傅爺爺。

“你還好意思說,虧我爺爺對你那麽好,這麽多年都不關心他老人家。”傅高景的父母在他很小時被同幫兄弟砍*殺,他是傅爺爺一手帶大。

方亦如爺爺奶奶過世得早,外公外婆住不習慣大城市,常年閑居鄉野,承歡膝下機會甚少。傅爺爺彌補了這份遺憾。即使對傅少爺這類舊朋生心距離,還是不舍老人家。“替我向爺爺轉達問候。”

“要說自己去說,我才不做傳聲筒。”傅高景把人往自己車上塞,但不敢強硬,方亦如如願坐進自己車裏。

“為什麽筦童可以留在你身邊,我卻不可以?”傅高景敲打車窗,終於鼓足勇氣問這個九年開不了口的問題。

方亦如面無表情盯著前方:“我沒有留她。”

是她自己死纏爛打,甚至不惜暴露自己脆弱黏過來的,趕也趕不走。

回家後跟方媽提了那個可疑的中年男人,方媽也覺得有必要查一查,說交給她來辦。很快,方媽讓她放寬心,對方是名司機,幫老板競的,那幅畫是一位私人收藏家拿來做投資。

算是揭過這頁。

適中簡潔的辦公室。

方亦如剛掛斷座機電話,袁特助敲門進來匯報工作。

“……這是平臺最新數據。”把手中數據報表地道方亦如桌面。“目前經過高效、迅猛的地面營銷快速搶占了A市家政服務百分之七消費市場份額。今天上午十二點截止新增了八家雲家政註冊平臺。另外N公司終於答應約談,老板唐心媚親自會談,周一上午十點在N公司總部。”

唐心媚這個老女人,唐老鴨,終於肯見面了。

方亦如無奈地揉揉額頭,要不是看中N公司的教育機構今年火遍大江南北,業界風評極好,想拉進自己平臺,這個甩她好幾次臉面的女人她早就不忍了。“很好,那麻煩你待會將資料整理給我。”撕下手中便利貼粘到水晶牌上,順便往手機任務添加提示鬧鐘。

恰時,手機任務鬧鐘大響。

“十六時三樓員工生日聚會。”

袁琳努力壓低嘴角,不能讓老板捉到她當面偷笑。但是這個老板記性真的很不好!她的自我管理辦法就是不停地給自己添加提示。袁琳如果不是親眼見證三臺手機鬧鐘同時提示一件事情,她真的不肯相信那個自見面就一臉淡然的方家大小姐也會手忙腳亂。但這又是個令人佩服的女孩,她當時沒有一絲尷尬,也不認為被看見狼狽會羞惱,而是精神抖擻地鼓勵自己繼續往前沖,還不忘給大家加油。那會似乎正是協談商家的艱難時期。做了很久的市場調研,從一百多家家政公司篩選出十五家,又從幾萬名自由家政服務員中篩出幾千人,其中很多不願意合作。

“老板,那我們是現在就下去嗎?”袁琳擔心她忘性大,又一頭紮進財務報表中。

方亦如微愕擡頭,怔楞一會。

她知道大家私底下都叫她大寶總,稱呼方正傑為大方總,方亦通為老方總,知道多點的喊方正言小方總。不過大家都沒有惡意,只是為了更好區分幾人,就裝不知道。

“袁琳,雖然現在是我發你工資,但別忘了是我大哥培養的你,老板這個稱呼你還是留給我大哥吧,況且現在我們公司靠的通勝這棵大樹。”稱呼方面糾正那麽多次還是要一而再提醒。

袁琳似乎開口挺為難的:“Landy……那我們是現在就下去嗎?”

“嗯,免得讓大家等,不好看。”方亦如將桌面文件分類歸納起身與她下樓。

袁琳很年輕,一身精英範與方正傑很像,年紀輕輕擁有碩士雙學位,得體套裝襯得貌美體嬌,進可商務交涉,退可財務管理,大哥管理下的秘書辦公室人才輩出。

本來大哥將袁琳安排給她時,忍不住心生愧疚,帶走了一支團隊還帶走了得力臂膀。但某次聽到傅高景調侃大哥時,那種桃色暧昧竟安在袁琳身上,方亦如渾身惡寒,遂趾高氣昂地帶走袁琳。事實證明,大哥和瑩瑩姐感情正濃,袁琳是傅高景擺的烏龍。這下,愧疚來得更猛烈了。

袁琳若是待在通勝集團總部,即使是秘書辦,發展空間仍是潛大,至少接觸的項目、學習的機會就不是現在這家創業公司可比的。

這家公司管理架構扁平化,很簡潔,只有三層,普通員工頭上有一個負責人,然後直屬方亦如這個老板。事情只走兩步,不設副總經理,負責人就直接帶組。方亦如也不安排助理。可是要彌補袁琳,特地設了特別助理,直接對總經理負責,還分管商務部、財務部、行政部。她的才華不應被埋沒。方亦如甚至想多多給她機會好好表現,或許以後這家公司會交給她。

袁琳沒有讓她失望。工作量龐大還處理得井井有條,既不邀功也不擠兌同事,還是方亦如這個半桶水老板與員工之間的潤滑油。

方亦如不是親民型的老板,但她在努力拉近與員工之間的距離。

三樓就餐室聚滿公司六十多名員工,今天是出糧日,也是集團傳統的壽星聚會日。通勝集團保障員工福利,規定每個月發放工資的十號,就是當月過生日同事統一聚會的日期。

下午四點,大家會統一放下手中工作,給壽星唱生日歌,共享生日蛋糕。方亦如例常給幾位壽星賀祝福語,獻上公司準備的生日禮包,每人一封兩百元生日禮金,還有一千元商場代金券,更有人事部精心準備的生日驚喜,各人有異。例如,信息工程部的小木,他母親年邁體弱,人事部了解後以公司名義贈送了一臺按摩椅;商務部小滋喜歡穿衣打扮,人事部琢磨後,以公司名義贈送一支當季新品口紅。讓員工們感受到公司對他們的關心與重視。

看到大家和樂融融地聚在一塊,方亦如對方正傑欽定的團隊很滿意,對人事部更滿意,思考著年底績效達標後,要給人事部的同事發放厚厚獎金。

吃完碟內小塊蛋糕,方亦如不讓自己的老板身份影響大家,自己回辦公室繼續研究財務報表,就讓他們嬉嬉鬧鬧到下班吧。

以前方亦如一看數字就發困,都不懂那些搞財經的怎麽能夠對著一串枯燥無味的數字看出花來,知道她開始為這家公司作準備,並得到大家的指點,特別是萬哲揚的耐心指導,她終於明白那些以為了無生機的數字,強烈地表達著企業狀況,行業的動態,深層的還有人員管理問題。於是,方亦如要求自己必須具備基礎財務分析能力,這樣不必喊財務部過來特地匯報,還要多整理一遍,照顧她這個財務盲。她也省時省力,自己拿著財務報表就能夠將公司基本的財務狀況了解清楚,並能從資源配置的角度思考資金使用效率,從而穩定公司的運營效率,將一些基礎的財務預警指標作用發揮出來。

安靜的氛圍中,一陣悅耳鬧鈴作響,方亦如看得太沈迷,第一反應是自己又忘了什麽重要工作,抓過一看:六點半取花,接八塊五,看演出。

虛驚一場。原來不知不覺看了那麽久。放下文件,揉揉脖子,捶捶肩,打開窗戶一看,晚霞燒紅。

收拾完桌面,轉身進配套休息間,脫下套裝,換上黑色蕾絲連衣長裙,將一頭長發打散放下。

高跟鞋在樓梯間叩響,顯得氣氛靜謐空靈。五點大家準時下班,公司剩她一個,這棟五層老洋房沒了人群的喧鬧更顯韻味。

方亦如將公司安家在A市著名建築群景區內,這座老洋房也是景區內的景色,國際式風格,但位置較偏角,游客較少,對面就是粼粼波光的江景,鬧中取靜。感謝通勝的不動產裏有它,也感謝大哥寵她。此地另兩處不動產,一棟洋房租給某金融公司,另一棟小別墅租給了某航空公司。希望她日後也能日進鬥金。

車子停在老樓房下邊,方亦如拿起手機看,萬哲揚回覆立刻下樓已過去十七分鐘,才三層樓,要走那麽久嗎?

正想再追個電話,看到樓梯通道兩個身影閃出來,一個年輕女孩追在後邊,萬哲揚回身不知跟她說了什麽,女孩伸出雙手似乎想靠近他脖子,可惜不開竅的萬哲揚不留情面地閃躲開。

手機“麽—”響起,方亦如無心再觀,低頭玩手機。

方大草:大寶,你如果不想應酬,晚一點進場吧。

正想回覆,方潔如又岔話題。

方三寶:我怎麽不覺得那個陸南帥呀?!大姐,你坐那麽近,幫我數一下他腿毛。

方亦如哭笑不得,隔著樂池,穿著芭蕾大襪,怎麽數?正巧萬哲揚坐進車裏,手指飛快回覆。

方大寶:好的。

萬哲揚領子淩亂,一手撓著脖子伸向方亦如:“快幫我看看脖子有什麽,好癢啊!”

方亦如收好手機湊近看:“是一根頭發。”

萬哲揚伸手去抓,可惜沒眼看,抓不準,把原本撓得發紅的脖子抓得紅上加紅。方亦如看不過眼,伸手拈起那條發絲,跟他自己短發類似。萬哲揚一把搶過 ,撒氣般對著頭發絲罵:“原來是你撓了我這麽久,折騰死我了!”降下車窗扔掉它。

方亦如見他孩子氣撒完,發動車子出發。

萬哲揚湊向後視鏡整理衣物,瞄到後座一束大大的鮮花,像做錯事的小孩:“原來還要送花的?怎麽辦?我沒想到。”

“可惜你浪費太多時間了,現在買來不及。”方亦如註意路況,出了學校準備拐向。

萬哲揚好委屈:“那怎麽辦?你都送表叔了,我沒送,他會不會怪我?”

“應該不會。”

“可是我有看他演出呀!你送我不送,小表叔肯定要罵我。”

“陸瑜就是坨屎,你還往那湊。”一提到陸瑜,方亦如就臉黑。

萬哲揚自知漏嘴,不敢再提,而且他答應過小表叔,不能讓她知道他們最近走得近的。“那要不這樣,你那束花加上我名字,我請你吃飯?”

方亦如忍住了翻白眼的沖動,這姐弟倆怎麽老往請她吃飯的話題拐呀?這一年多來,萬思嘉總是找借口吃飯,見了面,話題多在萬哲揚身上打轉。這弟弟也是個傻,請她吃飯就會很開心。

“你要請我吃飯,估計我最近都沒空。”最近忙得陀螺轉,有時候吃飯都忘了,哪還擠得出空。

“那我先記著。”就這麽定了,自個提來花束翻卡片。

卡片是空的。

“你還沒寫?”

方亦如瞄了一眼:“還沒想好。”本來就不打算寫。

萬哲揚來主意了:“要不寫祝您順利?”詞窮時不都這麽說嘛。

隨便啦。方亦如無所謂地接話:“可以,就寫祝您演出成功吧。”

萬哲揚“唰唰”大筆一揮,他的字竟是龍飛鳳舞的類型,他的名字簽得更隨性。把筆遞給方亦如,可她在開車,遂自告奮勇幫她簽了,和他名字並排。

車子在停車場停好後,劇院有工作人員過來接手她的花束,放去陸南的休息間。

直到演出準備開始,全場熄燈後,方亦如兩人才從側門進來。

“來這麽晚,吃飯了嗎?”右手邊的傅高景一見方亦如坐下就靠過去。

方亦如此時才想起自己下午只吃了一小塊蛋糕,晚餐米粒未進,有點小委屈地癟嘴兒。思及光線太暗,傅高景看不清她表情,自動靠過去悄聲道:“加班,忘了。”

黑暗中,方亦如敏銳地捕捉到傅高景那絲孺子不可教的嫌棄,見他從座位裏變出一盒牛奶:“演出完帶你去吃飯。”

大劇院禁止有色飲料帶入會場,這小子怎麽混進來的?

後邊貴賓區響起一陣嘈雜,方亦如也跟著八卦地回頭。原來是A市市領導入場,前呼後擁。一道備受追捧的還有自家大哥,跟他旁邊的是此次世界巡回演出的運營總監。

演出開始了,通明的舞臺燈光照亮了方亦如手中的宣傳單。

美國著名T劇院芭蕾舞團攜手捷克A樂團,上演芭蕾經典名作《吉賽爾》,特邀國際知名指揮家Dark,另有兩位人物作為重點宣傳,擔任女主演的首席Z,和擔當男主演的陸南,舞團的明星演員。

陸南很有天賦,九年前的他小有名氣,九年後的他精益求精,在一部部經典名作中磨礪出他獨特的個人魅力。他不僅是古典芭蕾著名演員,連年跨界玩藝術,與各類藝術家開展不同形態的藝術表演。例如前年在盧森堡舉辦的“靜默行走”,是他與書法家的精彩合作。他甚至以編導身份加入現代舞行列,另外他編導的兩支花樣滑冰作品更是幫助某選手連續拿下兩屆世錦賽冠軍。

他用四年時間快速成長為舞團的明星演員,還是傷病之後達到這樣的狀態。令人震驚他的毅力。

外界評價他為“不安分的舞者。”

方亦如知道,他一直都很努力,努力得讓人看不出他炫技擊腿跳的雙腿受過重傷。

A市是巡演的最後一站,所以名流擁聚,忠實粉絲跟著輾轉好幾個城市,只因這樣的頂級配置近期少見,導致演出一票難求,甚至有觀眾詢問是否開放站票。其中很多陸南的女粉絲。

演出相當成功,主演們與指揮家三次謝幕,掌聲仍未散去。

方亦如避免與後座的熟人們撞面,趁掌聲熱烈時離場而去。

此時三人對角膠著在方亦如的車邊,方亦如咬著吸管吮牛奶,傅高景只關註她:“天國食府的海鮮粥我好久沒喝了,你陪我去吧。”完全忽略萬哲揚。

方亦如不知道傅高景原來這般小氣,跟萬哲揚杠上了。而萬哲揚這個傻子還一臉懵懂,感受不到排斥:“那個海鮮粥我也挺喜歡的。我記得有一次你差點自個吃完一鍋。”光彩熠熠的雙眸盯著方亦如。

傅高景咬牙切齒,方亦如終於開口了:“不跟你們去了,我明天還有事,現在就想回家睡覺。”

“要餓著肚子睡覺嗎?別忘了你有胃病。”小學開始方亦如的胃就被她折騰,嚇得傅高景經常隨身備點糧食。可這幾年已調養有方。

“傅小子,我不是瓷娃娃,我回家簡單吃點。而且你沒看見我的黑眼圈嗎?創業以來我休息時間不夠。”說著指指粉底液遮蓋不全的青黑。

“嘩,真的很黑,那趕緊回去休息吧。”萬哲揚欠揍地把臉湊近大呼。

方亦如和傅高景都好有沖動拍暈他。

幾人在這磨磨蹭蹭,停車場陸陸續續人多起來,其中有人認出了傅高景,老遠打招呼:“傅少爺。”

方亦如臉色頓變,把車鑰匙扔給萬哲揚,一把拉過傅高景,讓他做擋箭牌。幸虧萬哲揚沒掉鏈子,機靈地趕緊上車,開車。

傅高景礙於情面也與走近的對面回應,讓方亦如躲在身後。“於文,董天。”

萬哲揚調好車頭,方亦如一把推出傅高景跳上車揚塵而去。

傅高景只聽到背後一小聲“拜拜”,回頭人就不見了。這死女人!

坐在副駕駛座的方亦如正得意,傅高景的電話鍥而不舍追來:“你竟然敢把我推出去!”

怒吼聲太大,嚇得方亦如把手機擺遠點,柔聲細語:“好弟弟,那是你拿手的,姐姐信任你!”

傅高景火氣小了,開始嘀嘀咕咕:“你不是說累嗎?怎麽還送那傻小子回家?”

“難不成讓你來送?我接他來的,送回去有什麽?”

“讓他走路回去!要不然他自個打車也行呀!再不濟我讓兄弟送他也可以!”怎麽說都是嫌棄。

一旁開車的萬哲揚聽得清楚,臉色委屈得不行。

方亦如頓覺好笑:“傅小子,欺負老弱病殘損德。”

“也對。”傅高景難得點頭讚同。“可是我沒有欺負他呀!”

圈子越兜越大不好玩了:“那你想怎樣?”

傅高景秒變狗腿:“不怎樣,姑奶奶就讓那傻小子給您當司機,您早點休息吧。”

掛斷電話後,萬哲揚欲言又止,委屈得不得了:“我怎麽就成老弱病殘了?”

年紀比我們大,情商不足為殘,一殘則病則弱。“說的不是你。”

萬哲揚百般不信,但方亦如說不是那就不是。“明天繼續跑步?”平時兩人經常相約晨跑。

“不了,明早還有事,今晚回爸媽那。”

方亦如回到方宅時將近十點,大宅裏沒一個主人。秋嫂還沒休息,披了外套出來問:“大小姐,吃過晚飯了嗎?需要我幫你準備點嗎?”

“不用了,秋嫂,你早點休息吧,我一會自己弄。”本是無心之言,可回過頭來,秋嫂僵著難過的臉色,還有一絲被嫌棄的尷尬。

“我只是想吃得簡單點,那你幫我下碗面吧。”方亦如又提起淺笑。

秋嫂卻笑顏逐開:“好的好的,加點肉沫吧,營養足點,再加個你愛吃的鴨蛋,我馬上去做。”話沒說完就轉身進廚房忙活。

方亦如盯著她忙碌的身影,不禁低頭輕輕自責。

躺倒床上時,已近午夜十二點。柔軟舒適的床鋪,貼近肌膚產生微微熱量,方亦如感到安全與舒適。

最近睡眠不足,老是加班到深夜,一想到正在北愛爾蘭莊園別業度假的爸媽,一對比,又心生羨慕。

手機“嘀—”短信進入。一個陌生號碼。

方亦如堅信很多舊友都弄到她的新手機號碼,但沒人敢打擾她。

“小學妹,謝謝你。花很美。”

一束花就感動成這樣?

手指一按,刪除信息,沒存號碼。

以前方亦如送過更誇張的花給他。

那時筦童和陸瑜早戀,家長們竟支持。陸南從英國回來休假,被陸瑜捉來輔導英語,筦童蹭課,小女孩家害羞不敢跟著喊“哥哥”,就稱呼“學長”,方亦如是有樣學樣。但陸南回稱筦童為“小童”,卻稱她為“小學妹”。方亦如在心裏對自己解釋為:自己風評太差,沒當一家人。於是鉚足勁要得到他的肯定。

陸南是在俄羅斯學的古典芭蕾,畢業卻簽了英國的舞團,他說要努力在二十歲成為舞團首席。

那年,陸南參加團內考核,剛剛晉升為二級獨舞,發展勢頭迅猛。

方亦如組團遠赴英國給他加油。得知成績那一刻,陸南也被填滿化妝間的花海震撼了。是方亦如為他準備的驚喜。

很多人都說方家寶貝大女兒在追陸家南少。

方亦如了解到,陸南在巡演結束後有幾項藝術工作,其中一項是由英國芭蕾雜志聯合法國知名藝術機構主辦的“陰陽·芭蕾美術”藝術計劃。篩選出三十八位國際極具個人魅力的芭蕾舞者擔當模特,陸南是其中之一,邀請國際知名畫家進行藝術創作。

方亦如在努力申請參與,至今還沒得到答覆。

是夜,難以安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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